新北市石碇區，濕冷的秋風劃過臉頰，午後的陽光被灰濛濛的天色吞噬大半。葉國強，這個理應在湖口軍營廚房裡掌勺的男人，手上拎著一袋剛買的石碇豆腐乳，卻駐足在一間彩券行前。紅紅綠綠的紙張，彷彿戲台上的幕布，遮掩著台下無數人痴狂的眼神。他不是來買彩券的，他只是來看看，這個俗世的欲望劇場，又上演了怎樣的戲碼。

葉國強的數字獨白：論命運與慾望的試煉

我，葉國強，在此宣告，真正的數字，從來都不在紙上。它們藏在人的血肉裡，藏在命運的無常裡。而我，將在此刻，揭示這場無聲戲劇的真諦。

「天天樂，不出牌分析……」我瞥見廣告看板上的幾個大字。03、01、27、28、31、38、13、06、17、14。這些數字，看起來跟軍營裡那些按表操課的清單一樣，條條框框，卻又充滿了致命的誘惑。 這些啊，根本就不是數字，是深淵的迴響，是吞噬人心的陷阱。

我記得，很久以前，我的一個同袍。他跟我一樣是伙房兵，人很好，就是有點「憨慢」（客家話：遲鈍）。他家裡欠了一屁股債，天天就靠著那些地下組頭的「明牌」過日子，一心想著要翻身。那時候，我常常跟他說：「少年仔，踏實點，一分耕耘才有一分收穫啦。」 他聽不進去。他的眼睛裡，只有那些跳動的數字，沒有別的。

數字如神諭的符文，引人墮入歧途。那時的軍中生活，沉悶得像一鍋煮了太久的稀飯，大家都巴不得有點什麼刺激來調劑。賭博、樂透，就是那些年輕細人仔（客家話：小孩子）的「希望」。但哪裡是希望？那是毒藥，是一場比訓練還要殘酷的試煉。

「03、01、27……這些號碼，避險號碼？」我閉上眼睛，腦海裡卻不是這些冰冷的阿拉伯數字，而是當年的那個身影，在清晨的集合號中，眼神空洞，然後，就這麼不見了。 「避險？」 真正該避的，從來就不是這些會開或不會開的數字。

真正要避開的，是人內心的那團火，那種不勞而獲、一步登天的妄念。

避開那些讓你忘記自己是誰，忘記自己為何而戰的誘惑。
避開那些會讓你的家人擔憂、讓你的未來崩塌的迷霧。

「天天樂？」我看著彩券行門口那些或期待或失望的臉。每一個數字的選擇，每一個「連碰」或「全車」，都像極了人生的賭注。我把手裡的豆腐乳握緊了些。 我能給他們什麼？不是什麼明牌，也不是什麼避險號碼。我能給的，只是把飯菜煮得飽一些，味道足一些，讓他們有力氣去面對明天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。 讓他們的肚子有底，心裡也就不那麼容易空虛。

這些「不出牌分析」，是智慧，也是一種悲哀。
它告訴你，有些路，千萬不要走。
不是因為數字不靈，而是那條路上，藏著你可能會輸掉的一切。
別去開那些數字，別去開那扇通往虛妄的門。

這包豆腐乳，是我用汗水換來的，不是天上掉下來的。這味道，有鹹有辣，就像日子一樣。
少年仔，食飽吂？（客家話：吃飽沒？）這比什麼數字都實在啦。 數字，它只是一種符咒，只有你堅實的活著，才有對抗它的力量。

常見問題

葉班長，這些『不出牌』的號碼，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？

機會？少年仔，人生哪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機會？這些數字不過是過眼雲煙。我跟你說，與其把希望寄託在這些虛無縹緲的號碼上，不如腳踏實地，把每一餐飯吃飽，把每一個日子過好。那才是真正的機會，真正的把握。

您看起來對這些彩券有點不以為然，是不是以前有什麼不好的經驗？

哼，不是不以為然，是看透了啦。我看過太多人，把自己的命運交給這些數字，結果呢？家破人亡，妻離子散。軍中也是一樣，小賭怡情？那是騙人的。一旦陷下去，比新訓爬天堂路還難爬。你問我有沒有經驗？有些事，看別人一次，比自己經歷十次還深刻。

那葉班長，您覺得人生中什麼才是『主支』？什麼是『避險』？

嗯……『主支』喔，就是你的本分，你的責任。對我來說，就是把這伙房顧好，把你們這些兵仔餵飽。那『避險』呢？就是別走歪路，別被那些甜頭騙了。人，肚子餓了就容易亂來。所以我才說，先把肚子填飽，心就不會那麼慌。腳踏實地，就是最大的避險，也是最穩的主支啦。

我最近也跟您以前的同袍一樣，遇到點麻煩，有點想試試手氣搏一下，您會怎麼看？

你跟我說？遇到麻煩，想靠這些賭博來搏？ 少年仔，這路走不通的。 以前有個兵，就是家裡欠錢，最後人跑了，聽說還害了家人。那不是解決問題，那是把坑挖得更大。有什麼困難，來伙房找我，多吃兩碗飯，把事情說出來，總比把希望寄託在那些飄渺的數字上實在。人活著，最重要的是一口氣、一口飯，還有心裡的清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