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粱田的餘暉：天天樂與我的一線贖罪

金門烈嶼的風，下午總是帶著高粱葉的熱氣，還有股說不上來的腥鹹。我弓著背，鐮刀起落間，汗水鹹得滴進眼裡，模糊了遠方海岸線的輪廓。在這裡，沒有人知道我是蔡俊傑，那個曾把一切搞砸，背了一身債，連家都回不去的人。他們只叫我「阿傑」，那個從台灣來的臨時工。

林工頭說，今天這區地特別硬，要趕在太陽下山前收完。他沒多說，只是遞了一瓶水過來，那眼神就像海邊的浪，拍打在礁石上，無聲卻沉重。我懂。這也是我留下來的原因。把肉體累到極限，心裡那些聲音才會稍微小一點。手又被高粱葉割了條口，也好，多一道印子，債就輕一點。

口袋裡那張天天樂的彩券，薄薄的，在勞動的間隙，我手指總會無意識地去摸它。它像一張鏽蝕的舊船票，通往一個連我自己都不敢確定的未來。不是希望，只是習慣。習慣了，把那一絲可能，緊緊握在手裡，不敢鬆開。畢竟，這是唯一能讓我光明正大回去的「機會」。

有張紙上寫著「千萬不要開」的號碼，什麼「不出牌分析」，聽著就覺得荒謬。人生就是一場最大的「不出牌」，你以為避開了什麼，其實早就落入了更大的圈套。那些數字，10, 07, 29, 20, 33, 37, 15, 05, 21, 31… 我看著，心裡沒有波瀾，只是覺得諷刺。哪有什麼不能開的牌？我的人生，早就不出牌了。這些所謂的避險號碼，對我來說，反而像是一份清單，一份我曾經犯下，卻未能避開的「失敗清單」。

「避險？避什麼險？我這一生，就是從來不懂得避險。才會把祖先傳下來的一點家業，把朋友家人給的信任，都燒得一乾二淨。這些數字，更像是一面鏡子，照出我過去所有錯誤的抉擇，那些『不該做』卻還是做了的決定。」

這些「不出牌」的建議，對於我這個把所有家當都押在「不可能」上的人來說，只是一種提醒：提醒我那些曾經以為是機會的陷阱。 但現在，我的選擇只剩一個。中與不中，都是解脫。那是對命運的最後一搏，不是為了贏，而是為了終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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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謂的分析，所謂的規則，都是給還能站在棋盤上的人。我已經被掃出棋局，這張彩券，不過是我對著無盡高粱田做的一場儀式，一場無聲的禱告。如果真的中了，那不是運氣，而是老天爺對我的惡作劇一次最終的審判與赦免。如果沒中，那也只是繼續，繼續在這塊土地上流汗，繼續用傷痕償還。

這條「不出牌」的版路，對我而言，就像是人生路上那些明明知道是坑，卻還是硬著頭皮跳下去的選擇。我能給什麼建議呢？也許就只有一句：

• 認清你的籌碼。
• 認清你為何在此。
• 然後，認清你真正能「避」開的，可能只有你自己，而不是那些數字。

對於這期天天樂，我不會推薦任何「避險號碼」。因為，對我而言，它們是我已然支付的代價。真正要「避」的，不是眼前的數字，而是背後的慾望與執念。然而，我蔡俊傑，卻又日復一日地，活在那執念之中。

「如果有一天，真的可以避開所有的『不出牌』，那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？」 我摸著口袋裡的彩券，夕陽餘暉下，高粱田像血一樣紅，而我的影子，被拉得好長、好長。

常見問題

阿傑，你覺得這些「不出牌」的分析有沒有道理？

道理？什麼是道理？你如果問我，我會說，這世上哪來那麼多道理。那些數字，它們會不會開，就像我的人生，說變就變。你以為避開了什麼，結果發現自己才是最大的「不出牌」。但人總得找個東西信，不是嗎？不然怎麼活下去。

你對那些「不出牌」的號碼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？

感覺？沒什麼特別感覺。就跟田裡的石頭一樣，擺在那裡。但你說，那些是『不要開』的號碼，我會想，是不是就跟我過去的選擇一樣，明明知道不該碰，卻還是碰了。所以，我說，那不是號碼，那是教訓。一個還在流血的教訓。

所以，如果叫你選「N不中」，你會怎麼選？

N不中啊… 你要我選不開的號碼，我會選那些最像我過去『失敗』的。什麼數字最張揚，什麼數字最讓人相信『穩贏』，我就選它不開。因為那些越是誘人的，往往就越是讓你跌得最慘的。不是嗎？

那你怎麼看你手中的那張天天樂彩券？

彩券啊… 它不是希望，是我的刑具。每天在高粱田裡揮汗，然後用那一點點錢去換一張紙。它像是一種儀式，證明我還活著，還在贖罪。中了，就解脫；不中，就繼續。就這樣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