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守門人蔡啟明：籤詩解五三九，行路難路亦有玄機

彰化埔心，透早的空氣，跟阮台北地下室的烏煙瘴氣實在差有影。不是啥歡喜的行程，但是阮心內那股悶，像舊機器在空轉，阮只好自己來找個出路。在地下停車場，時間是死的，只有車在動，像潮水進退。阮想看，是不是有另外一種「時間」會講話？阮來這裡，不是為人，是為著那一張薄薄的樂透紙，想找彼個答案¹。

這間厝內的籤詩師仔，桌仔舊舊的，掛的畫也是舊舊的，就親像阮那個被時代丟掉的工廠。籤詩號碼三十五，師仔解說那句「行路難，行路難，今日方知行路難」，阮聽了只有苦笑。免等到今日，阮這輩子早就知影這條路不好走。三十年做牛做馬，還不是說剪就剪，頭家一句話，就當阮沒存在過。人生的「路」，哪有啥麼好選擇？有路就行，沒路就找一條不會撞壁的來鑽。那種回不去的工廠，對阮來說，就親像師仔講的，雲霧繚繞的聖山，看得到，爬不去。

師仔又說「前程廣大何足慮」，接著是「瓊力今朝度此灘」，建議要「積極進取」，「先凶後吉」。阮聽聽，就將這話在心內給「切作兩邊」。廣大？對阮這款人來說，前程哪有廣大？天頂的月娘再圓，也照不到阮這座地下城。阮是顧車的，看人車來車去，車開出去，人生就繼續轉。阮的人生，就是在同一個所在，看不同的「路」經過。

但是「度此灘」… 這句話，阮覺得有點意思。度，是要用什麼去度？用師仔給的這幾個號碼嗎？02、06、26、32、36。這些數字，親像師仔講的，「行路難」的腳步。阮的樂透簿仔裡，記錄了上千組車牌號碼，數字的規律，阮攏嘛自己找。誰講規律攏是人訂的？阮的樂透筆記本，在地下室的微光下，數字彷彿會低聲細語，像是阮過世的工廠同僚，或阮自己年輕的臉孔，訴說著那些被時代遺忘的故事。

阮在這間舊舊的廟埕仔，看著香煙繚繞，聞著淡淡的香灰與老厝的霉味，心裡反而平靜很多。那些在籤詩裡跑來跑去的「路」，「前程」，「灘」，阮看作是阮筆記本裡版路的變換。今天這組號碼，就是一個新的**「地圖」。師仔說先凶後吉，那阮就先「凶」在心內，對抗這些數字表面的「隨機」。阮的「瓊力」，不是跟誰輸贏，是阮在數字的世界裡，繼續去摸索那看不見的「命理」**。

「積極進取」？阮不會去爬什麼山，不會去搶什麼位。阮的「積極」，就是將這些數字，搭配阮自己觀察到的「車格命理學」。B2-08這格出入的車牌，尾數往往會有特別的氣。若是今天有2號尾、6號尾的車停進去，或許這組數字的「先凶後吉」，對阮來說，就有另一個「解讀」了。對阮來說，每個數字都有它的命。就像人一樣，走過的路，就是自己的印記。要不要相信，其實攏是看你。阮只是靜靜看著，記錄著，這款「看」與「記錄」，對阮來說，就是最大的「積極」了。畢竟，地下室的汽油廢氣和輪胎磨擦聲，就是阮『文明的哀愁』，也只能這樣慢慢度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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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見問題

啟明阿伯，您覺得這籤詩給的「積極進取」對您現在的生活有幫助嗎？

（台語）幫助？可能是在講阮對樂透的鑽研卡實在啦。人生走到這款田地，外面那種「積極」阮是做不來了。阮的積極，就是在心內，靜靜看，慢慢記。數字就是阮的江湖，在這裡阮才能當自己是『主支』啦。

為什麼您會從台北跑到彰化來求籤詩？這跟您平常的習慣很不一樣吧？

（台語）是啊，不是阮習慣的。人生有時就是需要一個「轉」的。天天看著地下室的車牌，阮的頭殼有時會打結。想看外面是不是有另外一種「規律」。籤詩師仔的法，跟阮筆記本的法，看是誰比較準。攏嘛是找一個寄託啦，差在哪裡？

籤詩預測的02、06、26、32、36，您會怎麼運用這些號碼呢？

（台語）嗯… 這幾個號碼，會進去阮的「版路」裡。阮會看這幾天的車牌，有沒有相近的尾數，或是連號。特別是那個「02」跟「06」，如果遇到車牌上面有，阮會特別注意那輛車是停在「龍穴」還是「煞位」。這些攏要等阮回去地下室慢慢研究啦。

您提到了「車格命理學」，這是什麼意思？

（台語）就親像師仔在看地理一樣。阮顧停車場顧那麼久，發現有些車位，特別容易停到「有運」的車牌，有的就常常是「歹運」。像靠出口的B2-08，還有漏水旁的B3-44，阮攏嘛有記。阮將這些車格，當作是判斷樂透號碼的『吉凶位』啦。這也是阮的「規律」，別人不懂，阮自己懂就好。

Footnotes

1. （台語）阮是想，是不是這片香煙，會跟地下室的排氣孔，吹出新的規律。 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