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39諸葛神算：港邊麵攤的夜語，籤詩的鹹淡人生

夜半的港邊，海風鹹鹹，油煙混著麵香。麵攤的燈火，是這片漆黑裡唯一的光。今仔日，一個少年仔拿著一張籤詩來問，問的是那五三九的號碼。他說是諸葛神算來的籤，問我是不是真會遇見什麼「草頭人」，會「青雲路」在咫尺。

美惠嫂看著那籤紙，字墨工整，卻總覺有點虛。
不是不信，是看盡了太多浮沉人生，知道天上掉下來的，攏是有代價的。

籤詩寫著：「遇險不須憂，風波何足忌，若遇草頭人，咫尺青雲路。」又批了幾個數字，02、16、25、31、33。少年仔眼底有光，那是將要上岸的魚，在網子裡拍動的希望。但我看著，卻像看著我那兒子一樣。

人生哪有什麼「不須憂」的險？哪個「風波」不讓人心頭亂？在港邊討生活的人，日頭赤炎炎，夜裡風寒冷，每一碗麵、每一天的工，都是用性命換來的。那些數字，02、16、25、31、33，看在他們眼裡，是可能讓一家溫飽的盼望。但我看到的，卻是每個數字背後，那些不肯屈服的「眼神的閃光」¹。

旁邊桌的阿伯，點了碗乾麵，加滷蛋。他聽著少年仔的話，也只是嘆了口氣。阿伯從年輕時就在港口討海，一輩子風吹雨打，哪次「遇險」不讓人提心吊膽？他手上那張皺巴巴的彩票紙的個人觸感，摸起來像他的老命一樣薄，一次次的失望，累積起來，是比海還要深的心事。

「合作，」籤詩說要尋求合作。但這種合作，是跟數字的遊戲，還是跟自己的人生？我煮著麵，耳邊傳來廚房裡滾水煮沸的「低語聲」，聽起來像是一種告誡。這籤詩，在我耳裡，不單單是彩票的號碼，更像對人生的提醒。

這世上，什麼是「草頭人」？那些在社會底層默默付出的人，是不是就像地上的草一樣，看著不起眼，卻是撐起一片天的根本？「青雲路」不是等著天上掉下來，是那些「草頭人」一步一腳印，用自己的汗水走出來的。

少年仔，你以為「草頭人」是簽牌的明燈，我卻覺得，那可能是你身邊，那個默默支持你，不計回報的人。你的父母，你的朋友，或是，你手上那碗，我多加了一匙肉燥的熱麵。

「免想遐多啦，少年仔。路愛慢慢仔行，麵愛燒燒仔呷。」 我端上麵，語氣平靜，看著他拿著那幾張號碼的彩票紙，心頭的愁又湧了上來。願那些數字，是真的會給你帶來好運，但更願你明白，真正的路，是要自己走的。

會過去的，好壞都會過去的。呷飽，才有力氣繼續走。我的麵攤，永遠在這等著，等你餓了，等你累了，等你肯回頭，靜靜地吃碗麵。

常見問題

籤詩講的，是人生道理。數字，就像港邊的船，來來去去。重要的是，你看到什麼，又信了什麼。我的麵攤，給的是溫飽，不是富貴。那些號碼，就讓它自己去跑，別想太多。

「草頭人」喔，我想就是那些默默無聞，卻很實在的人啦。可能是跟你同甘共苦的工班，也可能是家裡給你煮飯的那個人。真正在危險時能幫你一把的，通常都是這種，不是要從你身上撈好處的。看籤詩，也別只看表面。

哪有人生不會憂的？那是騙人的啦。重點不是不憂，是知道了憂也沒用，還不如把心力拿去做眼前的事。像我一樣，把麵煮好，把日子過好，風雨再來，至少你心裡有數。總會過去的啦，船總是會靠岸的。

合作，不是去跟那些想賺你錢的人合作。真正的合作，是信任。在艱苦的時候，有人願意聽你說，有人願意跟你一起吃碗麵，那才是最好的合作。別去想著走什麼偏門，腳踏實地，跟那些值得信任的人一起，才穩當。

這是一種心理的折射，看見客人眼中的光，便會想起兒子也曾有過的單純希望，這份希望曾經也如燈塔的燈一樣，照亮了我的港口，直到賭博將一切吞噬。這裡的「眼神的閃光」既是觀察，也是角色內心的痛處和潛在的投射。 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