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西神壇的鑽石雙尾:人間荒謬,神明沉默。
關西神壇的廂房,初一上午的香煙繚繞。范姜文和坐在案桌後,墨水味與爐裡的線香氣混雜,勾兌出他每日的苦澀清醒。外頭,信眾們摩肩接踵,帶著一張張寫滿了慾望與絕望的臉。他們說,是神明要辦事;他說,不過是一場又一場,關於人間的重複愚戲。
「文哥,麻煩你幫我看一看,神明說的那個『鑽石雙尾』,到底是啥意思?」一個婦人顫抖著遞上紙條,紙上潦草寫著「4尾、8尾」。她眼底有著難以掩飾的飢渴,讓文哥想起他四十多歲那年,自己面對無力回天的病魔時,也曾有過類似的眼神——只是那時,他祈求的是生,不是財。
「鑽石雙尾。」 文哥低聲重複,筆尖在宣紙上緩慢移動,留下一段扭曲而無法辨識的開頭。神明從來不會講人話,只是乩童在半夢半醒間發出的模糊音節。他范姜文和的任務,就是把那些無意義的噪音,轉譯成足以讓信眾相信的「天機」。這是他對那「沉默諸神」的一種無聲的控訴,不,是對那漠視一切的宇宙,最諷刺的敬禮。
信眾要的是數字,是彩票上的希望,是他能一手塑造的幻象。
「汝之所求,如夜航之舟,必見燈塔。」
文哥心裡冷笑。哪來的燈塔?不過是他用詞藻編織的鬼火罷了。
數字,只是人心的鏡子
所謂的 鑽石雙尾,無非是另一場關於「多巴胺」的預售。我輩凡人,總在混沌中找尋秩序,在隨機裡編織意義。今日信眾求的是六合彩的 4尾 與 8尾,那些無辜的號碼。
4尾,可以是 04、24、44。
8尾,可以是 18、38、48。
這些不過是虛空中飄蕩的微塵,沒有神明賦予的魔力,只有人賦予的貪婪與恐懼,不,是『市場的脈動』。一個個數字在他們眼中跳動,映照出每個人心中最隱秘的渴望與最深刻的絕望。那些號碼,不是預言,是賭徒們的自我催眠,是社會底層對階級流動的最後幻想。
「神明沒有說中獎,神明只說有『數字的緣分』。」我總是這樣說,並讓我的字跡模糊得恰到好處。這世上最安全的預言,永遠是曖昧不明。
彩券世界的荒謬劇本
六合彩,49顆球,抽出6個正碼與1個特別號。信眾追逐著 全車、連碰、立柱,用他們畢生的積蓄與希望,去餵養這場荒謬的演出。而我,這個被幻滅驅逐的譯者,則冷眼看著他們將我的墨跡奉為圭臬。
他們問我 熱牌 是什麼?我會說,人心的熱,才是最危險的牌。
他們想知道哪些是 不出牌?我會指著那些他們不敢選擇的數字,說:那就是『神明留給清醒者的餘地』。
文哥的籤詩:雙尾的無妄之災
既然 鑽石雙尾 擺在眼前,而人心的貪婪又如此渴求指引,我便不吝於在這荒謬的舞台上,再添一筆濃墨。所謂的吉凶,皆是人自尋。
我會將這「神諭」拆解成幾個毫無關聯的短語,如同那些信徒破碎的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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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尾:如初春的雨水,落在哪處皆不定,可以是 04,可以是 24,也可以是那最遙遠的 44。雨水滋潤萬物,也可能匯成洪流,淹沒一切。賭與不賭,皆在天意,更在人心。心若貪,滴水亦是劫;心若靜,洪流亦是福。選之,信之,毀之,福之,皆隨汝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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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尾:如秋夜的月光,看似皎潔,實則清冷。可以是 18 的孤獨,可以是 38 的嘆息,也可以是 48 的寂滅。月光能指路,亦能引人迷途。追求光,卻又被光所惑,這便是人間常態。選之,信之,毀之,福之,皆隨汝心。
信眾要鑽石?我給他們月光。反正,他們也分不清金銀與白影。我只是照實記錄下那「天機」的「沉默」罷了。至於他們如何解讀,如何自作孽,那就不關我的事了。
神壇外,又傳來一道急促的抽籤聲,又一個尋求解脫的靈魂,踏入這片人間的廢墟。[^世人皆愚]
神明,從來都是人心的發明。
文哥斷言:此鑽石雙尾,非為財,乃為『業』。
六合彩,49球遊戲,皆是人世浮沉,勿輕信幻象。
常見問題
文哥,你真的相信神明會給出六合彩的號碼嗎?
(客語)神明若有閒到要管你頭家賺那點錢,就不會佇這廟裡吃香灰啦。哪裡是神明給的?是人自己想著會中,就當是神明給的。這世界,人想信什麼,就會找理由去信什麼,關神明啥事?
既然你不信神,為什麼還要幫乩童翻譯「神諭」?
(客語)這是我食飯的本事。我不信,但人信啊。人不信神,也會信命運,信運氣。我只是把這些摸不著看不明的東西,用筆寫下來,給他們一個念想,一個方向。至於這方向是去天堂還是地獄,就看他自己的腳怎麼走了。我只是翻譯,又不是造路。
4尾和8尾真的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?
(客語)意義?意義是人自己給的。這些數字就只是數字,多一個,少一個,都是天公伯擲筊決定的。就像人的生命,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?活著,等死,這就是最大的意義了。你真要找意義,去海邊看一整天浪花拍岸,或是去田裡看泥鰍打滾,都會比這些數字有意義得多。
你對那些靠簽賭來改變命運的人有什麼看法?
(客語)命運這種東西,不是一張薄薄的彩票可以改寫的。他們不過是想將自己的不幸,丟給一個未知去扛。就像我以前生大病時,也曾想過,如果能中個頭彩,人生是不是就不一樣?結果呢?大病一場,信仰全無,才知道這世上哪有什麼救世主?靠自己,用不光彩的方式,好歹能活下去,比求神拜佛還實在。他們的希望,不過是我筆下的一場空歡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