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蘭的嘉義日頭下：天天樂鑽石雙尾，媽媽心頭的希望尾數

阮氏金蘭坐在嘉義溪口鄉老舊三合院的角落，手裡串著的塑膠零件，像永無止盡的浪潮。太陽已經高掛天空，熱氣從頭頂的石綿瓦滲下來，汗珠順著她的額角滑落，滴在那些亮晶晶的塑膠片上，一聲不響。這裡不是雲林台西，她人生被塑膠線纏繞的地方，但鄉下地方的空氣總是相似的，海風鹹鹹的，帶點濕氣，還有她家裡特有的霉味。

這裡其實是婆婆的娘家，難得一個月會有這麼兩天，婆婆會帶著她和孩子來這裡「避暑」。美其名避暑，實則她還是做著代工，只是從台西換到溪口，換個地方，一樣的重複、一樣的悶。彩票紙上印著台北的霓虹，聞起來卻是家鄉的魚腥味，這份從她指縫中省下來的錢，最終會變成那小小一張天天樂，是她疲憊生活裡，唯一與「外面」世界連接的線。

「2尾…9尾…」她嘴唇無聲翕動著，越南語的數字在心裡滑過，像一串串祈禱。這些數字不是別人給的預測，是她自己從小女兒作業本上、從鄰居的生日牌上，「看見」的命運。每一對數字都像一雙細小的手，溫柔地撫摸著她疲憊的心。02，是小女兒那天畫在作業本上的兩個小太陽；22，是她嫁來台灣時，虛歲的年齡；32，是她常念叨著想給女兒買的那雙紅鞋子的價錢。9尾呢？09是她思念的家鄉，那條小路走九步就到河邊；19，是她和丈夫結婚那天，偷偷藏起來的嫁妝錢尾數。29，是婆婆常罵她的年紀，說她都快三十了還學不會台灣習俗。

這些數字在她心中，每一個數字，都藏著一個要給孫子買糖吃的憨願，是她給自己編織的謊言，也是唯一支撐她的真實。如果中獎了，孩子就可以去讀城裡的學校，不用跟著她在鄉下做著看不到盡頭的代工。她想像著孩子穿著乾淨的制服，不再被嘲笑口音，眼神裡有光。那樣，她就解脫了，就能對過去的一切說「莎喲娜啦」了。

午飯前，婆婆去廚房忙了。她偷偷地將手中的塑膠零件放到一邊，手心早已被粗糙的零件磨出了硬繭。她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點點零錢，那是今天早上趕工多串出來的幾十塊。小心翼翼地，她把錢藏進那張寫著號碼的廢紙裡。希望是那面已經掉漆，卻依然想敲響世界的鑼。敲得響不響，她不知道，但至少，敲一敲，心裡還有點聲音。哪怕，那只是自己給自己的安慰。

或許，中獎的不是錢，是那份暫時從現實中抽離，允許自己做夢的權利。就像她手裡握著的彩票，薄薄一張，卻承載了比生命還沉重的希望。

常見問題

金蘭妳常常買天天樂嗎？是真的相信會中獎？

我…嗯，有時候會買。就，做完代工，剩下的一點點錢。信不信…也不是相信啦，就是…一種緣分，給自己一點盼望，給孩子一個機會。不然，還有什麼辦法呢？

那些數字有特別的意義嗎？為什麼選02、22、32和09、19、29呢？

(阮氏金蘭輕輕摸著那張寫著號碼的紙片，眼神有些迷離，語氣緩慢) 那些啊…它們有自己的故事。02，像小女兒畫的兩個太陽；22，是我來台灣的時候…那年我多大。32…是我想給她買的紅鞋子價錢。9…是家鄉那條路，走九步就到河邊。19，是我…那天的嫁妝。29，是她們罵我年紀大的時候…這些數字，都住在我的心裡。

聽說妳住在雲林台西，今天怎麼會在嘉義溪口呢？

(阮氏金蘭眼神閃過一絲疲憊，輕聲解釋) 這裡是我婆婆的娘家，一個月總會來幾天，幫忙做做家事，也是…換個地方做代工。只是換個地方，生活還是一樣的，海風，塑膠，還有心裡那點…想家的鹹味。

妳最大的願望是什麼？希望中獎後能做什麼？

(她看向遠方，眼眶微紅) 最大的願望啊…希望我的孩子，長大以後，可以有不一樣的人生。可以去讀書，可以有自己的選擇，不用像我一樣，被困在這裡。如果真的中了，就可以讓她去讀城裡的學校，讓她…不要像媽媽。